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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 蘊 儀 LIU, YUN-Y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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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還曆一甲子 精彩正開始》

—記癸卯春日元門太極師資認證心路

我,一個長年勞損、肢體條件不算太好的素人,竟真的可以通過元門師資認證?這一路走來著實辛苦不易,但,也特別有滋味。

《小小種子小小願》

在元門,生命和生命彼此分享著,也靜默地、深刻地彼此影響著……。

約莫幾年前,在一段師母分享的影片中,一位師姐通過師資認證做為送給自己六十歲生日禮物。看著影片的當下,我感動地跟兒子分享,不料兒子竟略帶調皮的反問我:「那妳自己幾歲要認證啊?」我隨口敷衍回答:「那就一樣六十歲吧!」

當年這虛應的回答啊,一來心想「反正來日方長」,二來也自知肢體條件和拳架功夫還差得遠呢!但也或許真的「開口成願」,在不覺中已種下了小小種子……。

這些年,近身陪伴幾位癌末親友,每週的元門太極拳課程,在定靜中學習安住自己,讓我在面對病苦無常時,心力得以稍稍安穩不乏。

一回,病榻中的癌末好友羨慕我可以自由來去、練拳養生健身,可以盡情自在的享受陽光、空氣和草地。虛弱的她問我:在這種身心狀態下,她可以做些什麼來幫助自己?當年的那個當下,我無言以對也無能為力,只能虛矯的轉移話題,鼓勵她趕快好起來,好跟我一起去練太極拳。

但,元門太極,這讓我身心受用、願學不輟的拳術法門,有無善巧方便可以讓體弱病患也能修學並受惠?多年來,這個大哉問悄悄潛入心底,伴隨著好友當年眼神裡流露的些許失望與無助……。

《乞食下大願?》

從去年十月中決意參加元門師資認證開始,練拳,成為日課。但其實,我大多時間只是在鬆身¬¬¬¬--鬆解因長年勞損積累在身上的僵硬與糾結,年久月深的、族繁不及備載……。

胯開不了、椿也低不下,就連青春年少時人人稱羨的細長美腿,此時站起獨立步竟是無風自搖、瘦弱無力的「鳥仔跤」,這般逆轉人生,哀怨啊!

每每拉筋劈叉、身心錘煉到幾乎懷疑人生的當下,真覺得自己是「乞食下大願」(乞丐許下大願),幾度想放棄,因為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。

「我,還真不是學拳這塊料,何必自討苦吃呢?」腦袋不斷浮現試圖說服自己放棄的無數理由……。「何不就像身邊幾位姊妹朋友一樣,輕鬆窩在沙發裡追劇、三五成群邀約喝下午茶?」但每每這種念頭一起,好像同時又會出現另一股力量前拉後推,讓自己想退也退不了……。

《生命的追兵 前行的推力》

真的,也許巧合,只要我升起「想要放棄」的念頭,「追兵」隨後便到。

你可以想像一個畫面嗎?自己躲在幕後左閃右躲,只想輕鬆在後台矇混一番,卻冷不防有人從背後踹你一腳,然後,自己就無可逃脫的衝上了台、粉墨登場。這看似有點開玩笑的想像戲言,卻也是我人生中不斷重複的戲碼。

一個個在我生命戲劇裡該出現的人,在巧合的時間點,一一到位……。

久別重逢的惠萍教練、邀約晨起團練的子曦。立德教練每週課後加碼指導、複習拳法招式,以及新春行拳祈福的祝福心意、幾番慈心叮囑我不要放棄。還有松柏師兄義務擔任我們的特訓教練,步法手法細細示範解說,架式氣勢一一調整教導……。

「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改變自己、去除原有習性,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,所以一次就給他過。」「老天都把時間定給你了,一個信念,老天也會護佑你的!」平常靜默的松柏教練傳來的訊息中,夾帶著強大的正能量,讓我終於放掉「給自己多一點時間,明後年再上場」的念頭,調心對頻於「全力以赴,自助人助並祈求天助」。

謝謝您們,我人生戲碼中及時出現的「追兵」善知識們。謝謝您們或拉或推、或領或拽,引我走回「沒讓自己找理由放棄」的道路上。所有關心和幫助的善意,我珍貴地收在生命記憶裡,無限感激!沒有您們,我,真的做不到,感謝有您!

《交託--全力以赴、信任前行 》

雖說去年歲末,我將信念調整為今年要上場參加認證,但還是給自己留了退路--「盡力,但不勉強」。因為,我雖然記得住拳法招勢,但要如何在短時間內突破自己肢體與結構的限制低樁行拳、勢勢到位,對我來說,還是極大的挑戰。因為該到位的樁架、該純熟的功夫還是得扎扎實實的錘鍊,無法只憑念力來成就。究竟自己該如何才能做到?我,實在掌握不到要領。

來回擺盪、數度撞牆盤旋,唯一支撐我忍受腰痠腿疼、日日操練如常的是:「真心想學好元門太極」的強烈心念。哈!誰叫我當初在八字都還沒半撇的很多年前,只要行拳時一立宗門,心裡就會升起「習拳教拳、自助助人」念願。

自己起的念、許的願,就歡喜甘願吧!學習讓自己完全臣服,或許是師資認證必修的第一課吧?我這麼想著。於是,超越肢體的侷限和痠痛,帶著一種對生命全然的信任,我堅定地相信:只有繼續往前走,才能看見前面會發生什麼有趣的好事?

清大操場天寬地闊,我總以對上蒼誠心敬意的交託,做為每日操練的起手式—若我與元門太極有緣,祈請諸佛菩薩、龍天護法、元門上師及一切守護,護佑我日有所進、學有所成、習拳教拳、自助助人。

交託,然後全力以赴!因為我相信:當你真心想要完成一件事,整個宇宙都會聯合起來幫助你!

《回到自己 探索覺照之旅》

仰望蒼穹,交付至高無上的存有;腳踩草地,回到現實的時空。我清楚自己的「鳥仔跤」仍耐受不了過度操練,於是在寧靜的清大校園裡,大多時間我只是緩緩做著元門太極鬆身操,然後細細覺照肢體在當下的縮展緊鬆。卡住的、拉不開的,就暫且停駐引息導入,然後靜靜地觀照與等待。

是的,這趟原本好像應以操練拳勢為目的的體力活,竟意外成了我與自己深刻對話的發現探索之旅……。

啊!過去數十年的案牘勞形與生活奔波,日日匆匆來去,心力透支的疲累與來不及消化的情緒日日積累。看得見的,積藏在骨縫與肌理;看不見的,印記在很深很深的心底……。然而在此刻,得以乘此機緣全心全意地覺照凝視,一點一滴開解舒展,雖然緩慢耗時,也耽延了拳架招式的盤練,但這種「守得雲開見明月」的喜悅與安適,唯心自知。

人生行過六十,能安然地、靜默地和自己相處,感知當下身心俱在的踏實,真的是天賜的恩典啊!

六十歲的我,日日赤足行於草地,五趾舒展、四肢樂暢,彷彿再次與童年純真無憂的自己相遇。

六十歲的我,在清大草地上或立或臥、想歇就歇;可以坐看雲起、可以靜覺風清,好個「幕天席地、縱意所如」的快意人生啊!

時而隨興之所至來練個一招半式--鷹形凌風展翅、猴形機巧靈動、虎形威霸四方……。哈!一個人的獨孤武林任遨遊,一方靜好的所在是歸鄉。以拳為名,遇見真實的自己,非關年歲、無來無去。

嗯!六十歲自在素直的自己,頂禮感恩、無限歡喜。這一遭探索之旅啊,回到自己,是更勝於拳架外形的生命大禮。

《改變習性--現在開始、永遠進行式》

「修學元門太極,官老師的教導才是原汁原味、精隨所在」,謙恭用心、事必尊師的立德教練課堂上總是如此告訴我們。的確,去年歲末,重返清大週二班官師門下受教,亦有諸多奇妙轉折。「只要官老師開口提點,必能領受殷重禮物」,我真心這麼覺得。

課堂上,感謝官師對想要參加認證的我們有更多關注指導與要求。這天盤架結束,老師清楚點出我立樁時翹臀烏龜脖的問題,除了障礙練拳也對健康不利。是的,骨盆過度前傾、脊柱側彎是自己習而不察的身體結構問題,但反應在身體的,則是長年腰頸痠痛。想練好太極拳,其實應也是帶著想改善此問題的些許冀望吧!

翌日,在清大操場的練習如常,心思緣在如何可以不翹屁股垂直下坐?反覆思忖著、操練著,一日二日三日……,鬼打牆似的來回蹲站不斷嘗試,累苦的一雙「鳥仔跤」痠痛疲憊,但此刻,心的乏累無力卻更甚於身。

「自己還真不是學拳的這塊料」、「放棄百了,不如歸山種菜還清閒些呢!」我聽見自己心裡又傳來無望無光的聲音。但闇黑中依然有光--感謝一起練習的子曦無私分享自己的心得和方法,只是身心習性的改變,若非經過一番銘心徹骨的錘煉,似乎也很難成為自己內裡的真實。

沮喪的心,鬆落。正準備打道回府前臨去秋波、隨興一蹲,啊!我蹲下去了!我竟然可以垂直下坐,而且是從未感受過的輕鬆和安穩!那一瞬間,心底湧升的感動,夾帶著直心一念:原來,走上這條操練元門太極的道路,是要我學習「放下不自覺扛在肩上的重擔」!

我不知道當時這個念頭是如何飄進腦袋的,但,他的確是如此深刻而真實。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沉肩入土、鬆腰落胯,卻隱含著我必須誠心直面、眾裡尋他千百度的生命課題。嗯!以拳為道,自我習氣慣性的看見與調伏,現在開始,永遠進行式……。

《沿著信標前行 練拳也煉心 》

當然,一次偶然的體會,並不會讓練拳的日子從此就幸福美滿。立樁操練時,身體試圖中正沉穩,心卻仍時不時搖擺著,因為依然是辛苦啊!

練練停停之間,我也花更多時間直視自己的心:我為什麼會走上練拳這條路?這幾個月的練習,我把自己的心安放在哪裡?前行,是否不自覺又抓得太緊?當面對挑戰時,我害怕的是什麼?自己真正該超越的又是什麼?

心,再一次校準:練拳,穿越師資認證的名相,是旅程,是一趟不斷探索自己、覺照自己、超越自己的生命旅程……。而元門太極師資認證是我這階段生命的「信標」,引我走向想走且該走的道路。於是,我安然地接受自己當初的起心動念與決定,期許自己:以拳為名亦為道,練拳也煉心。

《禪念行拳 療癒自己 療癒他人》

相較於拳架錘煉的波折擺盪,元門太極的心法則每每讓我歡喜湧動,多年來持續安住修學。

這天課堂,官老師示範並教導我們:「打拳要用心用情,在呼吸中回到生命」,接著又分享「定靜行拳,可以療癒自己也療癒周遭的人」。這些話聽在耳裡,心,也動了。相應啊!迷人哪!這種定靜安止的能量,不僅自身受用,也可以分享給有緣人,傳遞身心安頓的光明靜好。

原來,禪念行拳的寂靜中,有自己、更有別人。我,深深領受在心。

自此,每每行拳走架,練習的課題專注於:於己攝心內視,謹記官師教導--「臣服、包容、謙讓,活在當下肢體節拍律動」;對外和合周邊,同時亦輕緣一縷「療癒自己、療癒他人」的善念。

「動靜相間,回到生命」,讓練拳立樁重新定義。心,不覺得辛苦,一切好像也變得簡單容易些了。此刻心裡的明白是:跨越肢體的限制或許需要假以時日,但心法的歡喜卻可以日日飽滿,讓前行的大道日光明照……。

《入門--還曆一甲子、精彩正開始》

這一路跌宕走來,才驀然發現:真正障礙自己的不是肢體,而是,心。

通過師資認證,我深知自己有些許僥倖,但我也相信這僥倖的背後,必隱含著更多生命的學習與任務。銘記自己發心的一一願念,不忘初心、隨願前行!

通過師資認證,才真正「入門」元門太極。惕勉自己於元門拳法繼續精勤修學,以元門動禪法門煉養身心,日有所進、學有所成。於元門善業亦能盡己棉薄無私護持,行布施、愛語、利行、同事四攝法門,慈悲利生、自助助人!

書寫這些文字的此刻,正值癸卯春日三月,是我足足滿六十歲的生日。嗯!這份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,唯有天賜才能如此豐厚,而這天賜厚禮還包括一路陪伴我的兩個兒子。歡喜悅納、合十感恩。

還曆一甲子、精彩正開始。六十後的人生,期勉自己順天運命、耳順心也順。並祈願生生世世依止正道,跟隨老師師母、同行善友向前、向前、一直向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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